第(2/3)页 他最终吐出一口浓浓的、带着焦油味的烟雾,缭绕的烟痕在光线中扭曲变幻。指尖在柜台边缘那盏昏黄的灯下一弹,一点不易察觉的烟灰无声地飘落在那几乎被抹去的符号刻痕上。 李九垂着眼,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的后怕和嫌晦气:“钱老,您看这事儿闹的……真邪性!不行不行,这玩意儿我可不敢要了!您老随便找块抹布裹裹,我扔了喂鱼塘去!” 他作势就要伸手去拿那块玉。 钱老头布满硬茧的手却快如闪电,粗糙的手指一按,如同盘根老树的枯枝,稳稳地将那块冰冷的断玉压在了灯光之下。 “慌什么。” 钱老头的声音平淡无奇,眼皮耷拉着,只盯着那块玉,“是福不是祸。九爷……” 他终于抬起浑浊的双眼,目光从镜片后像针一样缓慢地刺到李九脸上,“……你……见过那些东西么?” “东西?啥东西?” 李九故作茫然,心头却猛地一跳。那双浑浊眼睛里的光,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冷意……绝非普通老头子该有! 钱老头没立刻回答。他用叼着烟的嘴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气味在狭小后堂弥漫。指尖沿着那断玉上清理出来的蟠纹纹路,极其缓慢地滑动,最终停留在那个令李九当初感知到刺骨寒意的、微微凹陷的点上。粗糙的指肚在那个点上,再次以一种微乎其微、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极快节奏反复搓碾了几下。 嗡……那股冰冷如沉眠凶兽骸骨的异种寒意,再次沿着钱老头的指尖传递! 他手指骤然停顿! “不是玉髓……” 钱老头的声音更低了,近乎自语,仿佛在回忆某个极其遥远而寒冷的梦魇,“……是骨头……” “嗯?” 李九这次是真愣住了,下意识皱紧眉,“骨头?古玉的钙化沁?” “不是沁。” 钱老头的声音像被烟呛着,浑浊地咳了几声,抬手慢条斯理地将嘴角的烟灰抹掉,浑浊的眼神越过李九的肩膀,望向博古架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蒙尘“古物”,仿佛在看一堆堆埋葬在时间里的骸骨。“……是……真骨头。磨出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嘲讽,又像在诉说一个无法撼动的、冰冷的既定规则。 李九的呼吸微微一滞。寒意顺着他背后的脊椎无声地蔓延开,远比断玉本身传递的冰冷更为瘆人。真骨头……磨成玉?!这念头本身就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亵渎感。那些家族……到底是什么来路? 钱老头似乎沉浸在那烟雾和腐朽的气味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以前……大概三十多年前吧……刚吃这碗饭没多久……跟人在南边大山里头跑货……就这纹路……见过一小块碎的……是串珠子上的一颗……当时也不认得……只当是老山里的独苗工……” 他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吞吐间,模糊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那伙人……都死了。” 语速极其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李九感觉后堂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度,连带着那盏昏黄的灯也仿佛在摇曳。 “死在……山里?” 李九的声音也低下来。 钱老头缓缓摇头。粗糙的手指在柜面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如同替那些人敲响了丧钟。“……死在……城里。” 昏黄光线中,他浑浊的目光似乎穿过了砖墙,落向了某个被繁华掩盖、却又渗着无尽寒冷的角落。 “……一夜之间……全没了。死得……很干净……很……碎。” 老头的声音平直无波,每一个字却像一颗冰珠子砸在人心上,“……现场……找到几片磨下来的……很碎的……玉屑。就是这种骨头……就是这种冷……”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块断玉。 “……纹路没这个完整……但……冷。一样的冷。” 他停了停,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更加浑浊,“……然后……还有一样东西……散落在地上……很多……” 他抬起枯槁的手指,慢吞吞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很多眼睛珠子……混在碎肉里……瞪得很圆……” 他的语调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戏谑和麻木,“……都是……被碾碎之前……自个儿抠下来的……血呼啦嚓……都僵在脸上……” 嘶—— 李九倒抽一口凉气,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冲上天灵盖!不是畏惧描述,而是因为钱老头最后那句“抠下来”的语气!那麻木中的一丝怪异,如同在咀嚼某种非人存在的冰冷逻辑! 他猛地想起方才在地摊上感应到的、那块断玉纹路深处那股刺骨的寒意和那滴沉寂真血中传来的、属于“异星食骸者”的凶戾规则……如果那些散落的碎肉和眼眶里被自己抠出来的眼珠…… 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钱老头像是终于说完了某个早已烂在肚子里的陈年故事,将烟头按熄在柜台上一个满是烟痕的旧碟子里。浑浊的眼睛重新变得如同蒙尘的石头,毫无波澜地看着李九: “所以……这东西……” 他用布满裂纹的指甲点了点柜台上的断玉,“……它不认得我……它认得……找它来的人。”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细微、近乎僵死的弧度,如同枯树皮裂开了一道缝。 “……九爷……您……信命吗?” 苏家核心医疗中心顶楼。观察室。 死寂。绝对的死寂被强行撕破的余韵尚未消散。 仪器警报灯异常熄灭后的无声黑暗角落,仿佛隐藏着比警报更深的惊恐。唯有一处光源在剧烈地闪烁跳动! 嘀——嘀——嘀——!!! 如同被唤醒的远古泰坦的心跳撞击着巨鼓!每一次轰鸣都短促、沉重、带着一种要将金属胸腔彻底震碎的原始暴虐感!巨大光屏上,代表心脏泵血强度的数值如同失控的烈马在疯狂飙升!红线报警区被粗暴地反复踏破! 那组由顶尖物理学家构建的暗紫毁灭核心结构模型图谱,此刻更像一团在烈焰中被投入冰水的混乱光斑!核心处的结构纹理刚刚经历了亿万分之一秒的狂暴扭曲与碎裂!模拟推演进程在那一刻死机般停滞!如同看到了不可名状的禁忌! 维生舱内! 叶辰赤裸的胸膛在幽蓝生命光流的包裹下,此刻正伴随着那急促到恐怖的心跳音!一次次如同被无形重锤猛烈敲击般向上弹起!每一次弹跳,胸口中央那片被暗紫晶体化的血肉边缘都会爆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如同炽热液态金属凝固表面般的猩红色能量涟漪! 这每一次撞击带来的剧痛是如此恐怖!那种源于灵魂内核的撕裂感、失去最珍贵之物被活生生剜走的绝望之痛!让原本处于深度脑死状态的躯壳本能做出了最激烈的反馈! 如同被地狱的烙铁反复贯穿! 叶辰身体每一次弓起的瞬间,颈部和手臂的肌肉都绷紧到极限,青筋虬结暴凸!似乎想要怒吼!喉咙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只有牙关被咬得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恐怖摩擦声!眼角、鼻孔、耳朵里……丝丝缕缕暗红色的血液无法抑制地被那狂猛的心肺泵力挤出!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画出凄厉蜿蜒的痕迹! 浓重绝望的毁灭气息被那爆发的心脏剧烈地挤压着!如同濒死的狂兽在疯狂蹬踏、撕裂束缚它的囚笼!那暗紫核心的膨胀压缩频率已远远超出所有维生系统的设计极限!维持能量护盾的多个超导环发出濒临熔断的超载蜂鸣! “极限了!脑干反射区压强超出阈值300%!全身激素水平失控!!” “警告!维生矩阵负荷超过95%!超导环T-7、T-11温度超标!即将触发紧急脱离!” “启动强制神经阻断程序!最大剂量——” 医护主管面无人色,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锐变形,手指颤抖着按向控制台上那个猩红的按钮!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按钮的瞬间! “等等。” 一个极其冰冷平静的声音,如同手术刀切断了她指尖的动作! 苏映雪依旧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前。那道从叶辰胸腔爆开的冰冷紫色虚影风暴早已消散,但她的身影,在刚才那一瞬明显的绷紧之后,并未恢复那种完美的、不似人类的冰雕姿态。 她的脊背挺直依旧,却不再显得那般空灵无物。月白色长裙的丝绒表面,在刚才攥紧拳头处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凌厉的折痕,此刻如同无法抚平的伤痕,烙印在原本完美的线条上。 她那对如同万载冰魄雕琢而成的眼眸深处,倒映着维生舱内正在剧烈痉挛、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的叶辰。 刚才因那道紫色风暴虚影而急剧收缩的瞳孔,此刻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剔透。但仔细观察……在那剔透的、仿佛不掺杂任何人类情绪的冰晶瞳孔最深处……似乎残留着一道极其细微、如同微缩电光划过的……深紫色印记? 她抬起手。那只刚刚攥出折痕的、完美无瑕的右手。 指腹在光滑冰凉的单向玻璃墙表面极其缓慢地滑过,描摹着叶辰胸口中央那暗紫核心爆发能量时荡开的猩红涟漪轮廓。 动作看似轻柔随性。 但指尖划过之处! 吱——嘎—— 厚达二十厘米、能抵御小型战术导弹轰击的多重复合式特种单向玻璃墙面上!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白色划痕!如同最锋利的金刚石刀尖刻过!在灯光下骤然显现!! 第(2/3)页